少年時期,詩(ウタ)視角。
可對照四方蓮示視角進行閱讀
又惹事了,那個渡鴉,高壯的部下頂著一張青紫發脹的臉,可憐兮兮的抱怨著。
做了什麼?又搶食物了?他漫不經心的問。
不是啊,我們幾個兄弟,在路邊發現了動物,拎起來想看個究竟,那傢伙路過,莫名其妙就動手揍人!
……動物?
嗯,很小很小,軟趴趴,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捏成一團肉丸子。
……難怪蓮示君會打你。
詩老大!你怎麼這樣 (☍﹏⁰)
渡鴉,奇怪的生物,蓮示君。
可對照四方蓮示視角進行閱讀
又惹事了,那個渡鴉,高壯的部下頂著一張青紫發脹的臉,可憐兮兮的抱怨著。
做了什麼?又搶食物了?他漫不經心的問。
不是啊,我們幾個兄弟,在路邊發現了動物,拎起來想看個究竟,那傢伙路過,莫名其妙就動手揍人!
……動物?
嗯,很小很小,軟趴趴,好像稍微用力就能捏成一團肉丸子。
……難怪蓮示君會打你。
詩老大!你怎麼這樣 (☍﹏⁰)
渡鴉,奇怪的生物,蓮示君。
與喰種戰鬥明明是那樣殘暴無情,痛揍他的部下沒有絲毫心軟;現在卻小心翼翼的捧著不知名生物,怕傷到牠似的,凝視的表情也許可以說是,溫柔。
溫柔的蓮示君,很有意思。
「我說……那個在叫的東西是什麼?」
「貓。」
貓?他慢慢的靠近,嘴裡講著不著邊際的話,腦海搜尋著關於貓的圖像;敏捷的動物,總在街角翻著垃圾桶找尋食物,有人靠近會豎起毛髮,嘶叫威嚇。
和眼前不到一個手掌大的柔弱生物,實在想不到一起。
「長得很像老鼠。」
「是貓。」蓮示君似乎很確定。
他蹲下觀察,確實和部下說的一樣,手掌握緊,這小生物就會成為一團爛肉了,難怪蓮示君如此溫柔的捧著,像拿棉花似的。
「蓮示君,你要養牠嗎?」
人類似乎會養貓當作寵物,對於『寵物』這一種概念他並不太理解,只是單純覺得,與貓相處的蓮示君看起來特別不一樣。那個生存本能只有戰鬥的少年,此時的模樣洩漏了他真實的年齡,單純而生澀。
是貓比較特殊,還是所有弱小的生物對於蓮示君來說,都是需要保護的對象?
「蓮示君你是,看不得別人傷害生物的那種類型吧?」
對方的回應,是最擅長的沉默以對,他就當作默認了。
用手指描繪著幼貓的身型,還不及他的食指長度,稀疏的毛髮,顫抖的小身子;原來必需這樣的脆弱無力,才能得到蓮示君的溫柔嗎?
那他這輩子是不可能了。
「你要養嗎?」
「呃。」
他抬眼看著灰髮少年,對方臉上寫滿了尷尬、手足無措,但也沒有要放開幼貓的意思;啊,所謂的口嫌體正直就是說蓮示君嗎?他走神的想著,企圖掩飾心中對幼貓微小且荒謬的忌妒。
真好呢,貓咪,你只需要躺在那兒喵喵叫,就能得到蓮示君的關注。
「……好像很有趣的樣子,我們就來養吧?」
他伸手把貓咪給接了過來,微暖的溫度在掌心擴散,柔軟而舒適,一瞬間他也明白了,蓮示君露出溫柔神情時,心中是什麼樣的感受。
回頭對少年微笑,他真心期待著兩個人一隻貓的共同生活,能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發生,一成不變的鬥爭生活實在要無聊死他了。
讓我看見蓮示君更多不同的樣貌吧,小貓,全靠你啦。
02
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=
貓與烏鴉
「這是餵食幼貓的奶瓶,消毒部分建議……」
「誒,這樣啊。」
「還有泡奶時水溫最好在35度上下,每隔四小時……」
「啊啊,好的好的。」
面對健談的寵物店員,他臉上掛著微笑,看似十分專注的聆聽飼養小貓的方法,但店員說的話僅是從耳邊飄過,轉瞬就從大腦中消失了。
從墨鏡下不著痕跡的盯著店員身後,成群玩樂的狗仔,他只想知道那渾圓的毛肚子摸起來是什麼感覺;至於貓,就留給蓮示君去擔心吧。
瞥了眼身邊的灰髮少年,神情相當認真,不時輕輕點頭,謹慎記住寵物店員所有的叮嚀,微微張開的嘴唇像是要說話,但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蓮示君,像帶孩子看醫生的父親似的。他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淺笑,覺得這模樣的朋友實在有趣。
「那,如果貓嗆奶怎麼辦?給牠拍背嗎?」
「嗆奶的狀況,處理方式有兩種……」
提出問題的當下,蓮示君忽然轉頭看他,有點詫異的樣子,今日這樣的神情出現不只一次,好像他忽然變成了外星人還什麼的。
回程的路上,兩人拎著大包小包的幼貓用品,他笑著問:「你今天看我的眼神很怪啊,我頭上長角了嗎?」
得到的回答是慣例的沉默,他也習慣了,邊走路邊想,人類有種在頭上注射物質假造惡魔角的手術,不知道對喰種效果如何,要是去弄一對角在頭上,蓮示君看到不知道是什麼表情。
「……覺得很厲害。」
隔了不知道多久,突兀的回答讓他瞬間回過神來,蓮示君眉頭微皺,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得出這樣的答案。
「啊?什麼很厲害?」
「……會說話。」
會說話很厲害?一時無法理解話中涵義,他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;一直覺得自己在揣摩這位渡鴉先生的心思方面,比別人都好上許多,但蓮示君現在的回答有點超出認知之外。
原來,沉默寡言的少年,不是不屑說話,而是不會說話。
回想起過去許多的畫面,蓮示君的沉默總被認為是挑釁與示威,引起許多紛爭,誰知道,這個傢伙只是不知道要說啥而已。
「蓮示君。」
「呃?」
「……原來你不是不想說話,只是不會說話嗎?」
看著對方略顯尷尬的臉,他實在忍不住自己的笑意,放聲笑了起來,換來蓮示君更加不悅的臉;大概是受不了周遭路人的視線,蓮示君奪走他手上的袋子,飛快的離開現場。
「發現弱點了啊。」
「……閉嘴。」
他笑著追了上去,盡量克制自己的音量,知道再玩鬧下去,惱羞的蓮示君可能會直接一拳揮過來,雖然兩人在大街上打成一團的經歷也不是沒有過,但他並不想毀掉現在的好心情。
雖然戰鬥很強悍,但無法放任弱者不管,照顧小動物意外的認真,還有,非常不會說話。
好像,越來越瞭解蓮示君了。
止不住臉上的笑意,他跟在灰髮少年的身邊,腳步輕快的一同踏上歸程。
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
「詩,聽說你在養貓?取名字了沒?」
「名字?」
伊鳥晃動手中的酒杯,鮮紅的液體蕩出小小漩渦,他盯著杯子略為出神;還沒想過要給貓取名字,而且基本上,都是蓮示君在照顧的。
「叫牠咩咩好了,老是咩咩叫,很吵。」
「貓不是都喵喵叫嗎?」
「咩咩的叫,所以我總覺得牠不是貓。」
啜飲著血酒,他享受獨自待在伊鳥店裡的愜意時光,貓咪的加入並沒有讓生活帶來太多改變,除了咩咩的叫聲之外,就是蓮示君待在基地的時間多了,不像以前時不時就消失個三五天不見人影。
「渡鴉先生算定居在你那了,你也真行,這種都收服得了。」
「是……那個生物的功勞,不是我。」
「對於你家奇特的裝潢風格,他有沒有表示意見?」
面對伊鳥頑皮的表情,回想起蓮示君曾一本正經的問『你很有錢嗎?』,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;對於藝術品這一類東西,從來都是喜歡什麼就要弄到手,有時候真的搞不來,乾脆就自己複製一個。
雖然華麗鮮豔的擺設和灰溜溜的渡鴨,確實一點都不搭配,但蓮示君擔憂的竟然是價錢問題。
節儉,或者說,窮慣了。他腦中的蓮示君性格列表,又加上了一筆。
「……詩,你為什麼對渡鴉特別好?」
忽然伊鳥問了,盯著他的眼神格外認真;她是個相當敏銳細緻的女性,也許是自己言談間透露了什麼訊息。
「……有嗎?」
「沒有嗎?下次我幫你拍照,自己看一看吧,一說到他你表情都不一樣了。」
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臉,也許是與伊鳥單獨相處過於鬆懈,也或許他對於蓮示君的情感,已經明顯到眾人皆知。
他低頭飲酒,發酵的苦澀酸味擴散在嘴裡,他還不太明白愛情是什麼,友情、親情,所有的感情,以往他從未認真去思考其中意義,只是照著自己的喜好行事而已。
這次,似乎有點不同。
「伊鳥,喜歡一個人,需要理由嗎?」
他悠悠的問,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,像在思考,但伊鳥並沒有回答,只是把兩人的酒杯斟滿,用柔和的眼神注視著他。
「我找不到理由,也許蓮示君帶給我許多新鮮感,但你知道,我是喜新厭舊的人,也許很快就會膩了。」
「可你不能否定,此時此刻,你是喜歡他的。」
「……。」
少見的,他說不出反駁的話語,也許是血酒的威力正在發作,腦袋也變得有點遲鈍。
在沒有被人戳破之前,他任由自己隨心所欲,以『朋友』的名義和蓮示君相處;但這樣的情感一但被定義,他忽然有種無處可逃的窘迫感,好像喜歡一個人,就一定得做點什麼求愛的舉動才行。
那畫面想像起來實在令人哭笑不得,向蓮示君求愛的他。
「……我說,你都這麼明顯了,渡鴉先生多少也有點感覺吧。」
「那妳就太小看蓮示君的遲鈍了。」
一口喝完杯中的血紅液體,嗆辣的刺激氣味直衝腦門,讓他忽然格外的清醒。沒錯,就算全世界都看出來我在求愛,蓮示君大概只會皺皺眉頭,接著默默轉身幫他的小貓泡奶去。
如果我是那隻貓就好了。
這個念頭不只一次的出現在他腦中,但永遠不可能成真。
酒醉的酩酊感讓人舒適,但他顯然對於血酒的代謝能力非常優異,離開伊鳥的酒吧不到半小時,站在家中廚房喝水的他,醉意已經退了七、八分。
望著流理臺上雜七雜八的幼貓用品,他想著,也許利用這隻貓,他能夠得到蓮示君更多的關注,但這種做法實在有點可悲,好像自身沒有半點魅力能吸引男人似的。
這倒是提醒了他,他這個徹頭徹尾的男人,究竟有什麼特質可以吸引男人了?除非那個男人本身就喜歡男人。
他果然還是醉的,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。
轉身回房的剎那,一張大臉赫然出現眼前,一向警覺心很高的他,竟然身後站了人卻完全沒發現,瞬間驚嚇加上酒後的微暈感,他一個踉蹌往後倒在地上,連帶那人也跟著跌跤,紮紮實實的壓住了他。
本想開口罵人,發現肇事者是蓮示君時,卡在喉嚨的髒字又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覆蓋在身上的重量,男人身體的溫度,他還能感覺到蓮示君呼吸時胸口的起伏,微微的心跳;而壓倒他的人,第一時間並沒有馬上站起,反而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。
也許他喜歡上的,就是這種表情的蓮示君吧,比起強悍無情的渡鴉,更加單純且真實,意外的可愛。
實際肢體接觸帶來的感受,比腦袋裡的胡思亂想來得更直接明確,不由自主加速的心跳,提醒著『我喜歡他』這個事實。
「扶我起來。」他說。
「呃。」
「扶我起來啊,是你撞倒人的不是嗎?」
雖然不討厭被蓮示君壓在身下,但廚房並不是一個理想的性愛場所,他被自己這個帶點顏色的想法給逗笑了。
看蓮示君奇怪的尷尬表情,就是夜裡起來要餵貓,半夢半醒間沒看清自己才撞上的,跟所謂情慾意義的壓倒根本是兩回事。
「你是要去餵那個……一直在叫的生物吧。」
「貓。」蓮示君總是很肯定。
於是他跟著一起餵貓去了,說對那生物有興趣絕對是騙人的,他只是希望今晚,能和喜歡的人多相處一些時間而已。
比起剛撿回來的時候,貓咪似乎長大了些,在蓮示君的悉心照顧下看起來也比較健康,活動力相當旺盛,無論抓到房間哪個角落,都會不屈不撓的朝蓮示君的方向爬去。
才這些天,就會認親爹了,如果他也來陪貓玩,這小東西會不會也把自己當爸爸。
這樣就是名副其實『他們』的小貓,他們的孩子。
忽然出現眼前的奶瓶打斷思緒,一直不知道在瞎忙什麼的蓮示君終於泡好奶,正把奶瓶遞給他。
「咦……要我餵嗎?」
「恩。」
餵食小動物這事還挺新鮮,他爽快的拿了奶瓶,一手把還在爬行的小貓拎起來,抬頭詢問這個動物的奶爸。
「這樣,塞進嘴巴就可以了嗎?」
「呃……不是。」
蓮示君皺了皺眉,大概在思考該如何說明,嘴巴開開闔闔就是沒說出半句話,很困擾的樣子。不過是餵個貓,有這麼高難度嗎?他試圖回想寵物店員的教學,但只記起店內小狗們蠢萌的胖臉。
忽然蓮示君抓了他的雙手,直接把貓和奶瓶放到適當的位置,調整好角度讓牠開始喝奶。
「如果讓牠喝太多空氣,會不舒服的。」
望著小貓的灰髮少年,那樣柔和的表情,也許蓮示君自己都不知道吧;覆蓋在自己手掌上屬於別人掌心的溫度,和貓咪的奶瓶一樣,溫溫的,很舒服。
他現在覺得,當時在寵物店沒有認真聽店員說話,是非常正確的決定。
可惜貓的食量挺小,沒多久就喝完奶了,接著還得給牠拍背幫助打嗝,真不曉得野生的母貓是怎麼照顧孩子的,這麼麻煩的手續。
但盯著幼貓吃飽後微瞇著眼睛,昏昏欲睡的舒適模樣,讓人情緒跟著放鬆舒緩下來;這小東西雖然還是很像老鼠,看久了也挺討人喜歡,特別還是蓮示君和他手把手餵過的。
「接下來呢?這樣是睡著了吧?」
「睡著了。」
「把牠放回去盒子裡嗎?」
「恩。」
把幼貓放回床鋪之前,他隔空送上了輕吻,算是獎勵小貓今晚給他帶來的額外福利;也許他能試著與貓咪更親近一些,除了蓮示君這個奶爸的誘因之外,和小動物接觸的感覺似乎也不壞。
安置好幼貓後,發現蓮示君正盯著他瞧,雖然房間燈光昏暗,但仍能看見對方臉上可疑的紅暈。
「你臉紅了嗎?蓮示君。」
這可真稀奇了,他笑。
也許喜歡上蓮示君這件事情,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麻煩,和養貓大概是同樣的,只要能耐心的慢慢付出,點點滴滴累積,在某時某日一定能得到回報。
他希望,屆時收穫的會是蓮示君的愛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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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買了新玩具。
在相機店裡一眼就相中了它,獨特的外型,復古的氣氛,比起其他五顏六色的新型產品更具吸引力;功能、性價比之類的都無所謂,只要能拍出東西來就行了,通常他追求的是物品帶給他的感覺,而非實用性考量。
喜歡上蓮示君,與他的購物習慣大概是同一種邏輯,看對眼了,沒有什麼理由。
「來,笑一個。」
卡嚓一聲,伴隨強烈的閃光,拍立得相機吐出來的照片,浮現出部下眼睛眨到一半,臉部極為慘白的詭異模樣,真是一張好作品,好笑的那種。
「詩先生,你抱著相機到處拍,這些照片要幹嘛用?」
「不幹嘛,好玩。」
說著鏡頭對準另一名部下,毫無預警的按下快門,得到一張緊閉雙眼,任憑宰割的無奈表情,外加非常蒼白。
這閃光燈得想辦法處理,不然人人都白得跟藝妓似的。
說起他買相機的初衷,是某天把幼貓抓在手上玩,發覺這小東西沉了不少,身體也超出手掌範圍,生長速度實在很驚人,於是興起了幫小貓拍照做紀錄的念頭,否則再過幾周,小貓也許就要變成大貓了。
此外,他也想拍下蓮示君餵貓的畫面,看著就讓人心情愉快。
只是那位奶爸今天回來得很晚,雖然小傢伙強壯許多,他也能幫忙餵食,但對愛貓心切蓮示君來說,晚歸錯過幼貓的吃飯時間,仍是很罕見的事。
他把小東西給餵飽了,和牠玩了一會兒,看這生物吃飽睡、睡飽吃,一臉滿足的又昏睡過去,真心覺得當貓挺幸福的,尤其當蓮示君養的貓。
拿起拍立得,琢磨著哪個角度拍起來比較好看,但小貓的睡姿遮了半張臉,怎麼調整都不滿意;他試著輕扯了一下擋住臉的前腳,沒反應,再拉一下,安全,牠熟睡得跟小豬一樣。
小貓露出整張臉後,按下快門,自動感應的閃光燈此時也很配合,沒有發出刺眼閃光,得到一張沉睡的幼貓寫真;他瞇著眼看著照片,再對比模特兒本人,忽然起了玩樂的興致。
最好的模特兒,就是這種任憑攝影師擺佈的吧。
抓著幼貓的四肢玩得正歡,他聽到蓮示君的腳步聲朝房間走來,不太尋常,比平日的腳步更重、更疲倦,心中隱約能猜測到對方晚歸的原因。
「……你在幹嘛?」
「啊,你回來了啊,蓮示君。」
若無其事的招呼,少年髒亂狼狽的模樣印證他的猜想,大概在哪兒獵食或打架了,弄得自己遍體麟傷;但只要蓮示君不講,他也不想多問;喰種的世界便是如此,弱肉強食,他相信蓮示君有保護自己的能力,多餘的關心對渡鴉而言只是負擔。
但希望有一天,蓮示君能信賴他,甚至是依賴也無所謂,他想成為這個男人陷入危險時的後盾,而不是默默等待的局外人。
「這個啊,叫做拍立得相機,像這樣的按一下這個鈕就可以照相……。」
拿起相機幫蓮示君照相,隱藏住小小波動的心緒;如果表現出來,那會顯得他非常重視蓮示君,勝過於對方在意自己的程度,讓他感覺失去所有的籌碼,在情感上處於劣勢。
無論如何,得到蓮示君的照片一張,受傷的模樣雖然不是挺好看,但很真實。
繼續擺弄著小傢伙做造型,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有幾分鐘蓮示君甚至就呆站在旁邊看他拍照;嘴上雖然隨意的說著關於貓的話題,但他心底其實非常非常的在意,身邊那個渾身髒亂、一臉恍惚的男人。
你不主動說,又以這樣的狀態待在我旁邊不走,這不是逼我關心你嗎?
在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,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,他盡可能以日常的口吻問:「話說蓮示君你是幹什麼去了?掉到水溝裡?」
「……。」
「你獵食了?」
「……不算。」
問了等於沒問,真不知道他的糾結是為誰,只能無奈的將注意力又放回幼貓身上,此時蓮示君往後挪了幾步,大概終於意識到該先洗個澡,而不是髒兮兮的站在這擾亂他的心情。
「……你不要吵閃電起來。」
「才不會呢,剛剛怎麼弄這生物都睡得跟失去意識一樣……。」
「閃電。」
沒走幾步蓮示君又回頭叮嚀,還非常自然的使用著『閃電』這種意義不明的名字,之前他隨口取的『咩咩』相較起來簡直清新可愛脫俗;雖然這小傢伙確實都是蓮示君在照顧,但命名這種事還是得有點品位才行。
「這是個超無聊的名字啊蓮示君……。」
轉身還想幫小貓爭取改名,赫然驚覺灰髮少年背部一條巨大的傷口,從側後背蜿蜒到腰間,破碎衣服下綻開的皮肉還未癒合,滲著鮮血。
「那個傷是怎麼回事?」
猛然抓住眼前一臉呆滯的男人,剛才只看到蓮示君的正面,想不到到傷勢竟如此嚴重,憤怒的情緒油然而生;一般來說他很少動氣,真正能令他生氣的事情少之又少,卻被眼前的景像徹底激怒。
「你遇上了白鳩嗎?在哪裡?」
一如往常的沉默,他加重握住對方手腕的力道,眼神是不容忽視的嚴肅。
「……你殺了他們嗎?」
「沒有。」
那樣巨大且難以癒合的傷口,除了白鳩之外必須是比他更強悍的喰種才能造成,他不覺得4區有這樣的厲害的角色;如果對手是白鳩,而蓮示君又殺了他們,將會產生許多的麻煩,無論對組織還是蓮示君自身。
但真正令他憤怒的,是這個蠢蛋受了這麼重的傷,竟然還若無其事的呆站在那看他給貓拍照!會照顧貓,怎麼就不懂得照顧自己?
他不會輕易承認,這股燃燒的怒氣其實是來自於心疼。
「如果……要我離開的話,也沒關係。」蓮示君說。
鬆開對方的手,那看似淡然的表情,眉宇之間竟然透露出一絲絲的無助,令人哭笑不得;真不知道那顆蠢腦袋都在想些什麼,即使蓮示君殺了白鳩,讓男人離開4區根本是無稽之談。
眼前蓮示君一閃而逝的脆弱,他捕捉到了,令人胸口一緊。
「我幫你處理吧,那個傷口。」
「咦?」
「我跟你一起去浴室吧。」
無視對方強烈的反抗,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得好好的『照顧』蓮示君,用具體行動讓男人知道,受了傷該有怎樣的正確態度,就是好好地、坦率地接受他人關心,而不是自己胡思亂想,以為全世界都沒有他的容身之所。
身體的傷口清晰可見,也容易復原,心裡的傷痕卻恰恰相反,他很慶幸今天發現了這一點。
男人抗議的舉動比想像中激烈,他甚至一度想把蓮示君揍暈了事,還好在他付諸行動前對方放棄了抵抗,乖乖讓他脫掉早已變成破布的衣服。
「不過就是簡單沖洗一下,背部你自己弄不乾淨吧。」
沉默的蓮示君看起來心情很差,低頭臭著臉,無論他說什麼都不答腔,姑且稱呼這種不合作的態度為『鬧彆扭』,想著反而有點好笑。
「你到底是要害羞到什麼程度啊?」
調好適當的水溫,讓溫熱的水順著蓮示君背部流下,他不敢直接往傷口沖洗,也沒用清潔用品,怕太過刺激,只以手擦洗身上比較大塊的髒汙;雖然喰種復原能力極好,這傢伙也不痛不癢的樣子,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清洗。
換做部下們受傷,抓來站一排用強力水柱沖乾淨就行了,像人類洗車那樣的。這一秒才發現,原來他偏心的如此徹底。
「頭髮也太長了吧?」
輕輕搓揉沾滿泥巴的頭髮,打濕後劉海都貼到鼻尖上了,頸子也被灰色髮絲整個覆蓋住;他邊幫蓮示君洗頭邊想,自己剪頭髮好像不會太困難,改天弄一套理髮工具來玩玩,順便幫這位邋遢的渡鴉先生做個新造型。
大致清理乾淨後,他全身也濕了大半,溼答答的衣服黏在皮膚上感覺實在很差;給蓮示君丟了條浴巾,思考著是不是乾脆再洗個澡算了,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。
他輕微打了個冷顫,這氛圍很熟悉,是被獵食者盯上的感覺。
「怎麼了,蓮示君?」
才和男人對上視線,突然手腕被用力往前拉扯,他來不及防備,整個人摔進了蓮示君懷裡,兩人跌成一團,蓮示君直接背部著地;比起隔著衣物傳來的炙熱體溫,他心中想的是,才剛洗好的傷口又撞了,媽的,根本做白工。
抬頭想抱怨對方的魯莽,卻對上一雙無比認真的眼睛,不斷透露著『吃』、『想吃』、『好想吃』的訊息。
想吃什麼?
他有些混亂,但眼神離不開蓮示君漂亮的灰色眼珠,像被下了咒語似的,只能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對方,讓自己被禁錮。
然後他被吻了,濕潤而溫熱的吻,雙唇接觸的地方彷彿燃燒起來,點燃整軀體。
這傢伙是肚子餓,還是發情了?
什麼原因都好,事實是他們正在擁抱,並且親吻。
心臟像在跑百米,噗通噗通,他決定放縱自己享受這個吻,主動送上雙唇,兩人潮濕的身體緊密貼合,豪無縫隙。
好像戀人似的。
处进行编辑.
溫柔的蓮示君,很有意思。
「我說……那個在叫的東西是什麼?」
「貓。」
貓?他慢慢的靠近,嘴裡講著不著邊際的話,腦海搜尋著關於貓的圖像;敏捷的動物,總在街角翻著垃圾桶找尋食物,有人靠近會豎起毛髮,嘶叫威嚇。
和眼前不到一個手掌大的柔弱生物,實在想不到一起。
「長得很像老鼠。」
「是貓。」蓮示君似乎很確定。
他蹲下觀察,確實和部下說的一樣,手掌握緊,這小生物就會成為一團爛肉了,難怪蓮示君如此溫柔的捧著,像拿棉花似的。
「蓮示君,你要養牠嗎?」
人類似乎會養貓當作寵物,對於『寵物』這一種概念他並不太理解,只是單純覺得,與貓相處的蓮示君看起來特別不一樣。那個生存本能只有戰鬥的少年,此時的模樣洩漏了他真實的年齡,單純而生澀。
是貓比較特殊,還是所有弱小的生物對於蓮示君來說,都是需要保護的對象?
「蓮示君你是,看不得別人傷害生物的那種類型吧?」
對方的回應,是最擅長的沉默以對,他就當作默認了。
用手指描繪著幼貓的身型,還不及他的食指長度,稀疏的毛髮,顫抖的小身子;原來必需這樣的脆弱無力,才能得到蓮示君的溫柔嗎?
那他這輩子是不可能了。
「你要養嗎?」
「呃。」
他抬眼看著灰髮少年,對方臉上寫滿了尷尬、手足無措,但也沒有要放開幼貓的意思;啊,所謂的口嫌體正直就是說蓮示君嗎?他走神的想著,企圖掩飾心中對幼貓微小且荒謬的忌妒。
真好呢,貓咪,你只需要躺在那兒喵喵叫,就能得到蓮示君的關注。
「……好像很有趣的樣子,我們就來養吧?」
他伸手把貓咪給接了過來,微暖的溫度在掌心擴散,柔軟而舒適,一瞬間他也明白了,蓮示君露出溫柔神情時,心中是什麼樣的感受。
回頭對少年微笑,他真心期待著兩個人一隻貓的共同生活,能有更多有趣的事情發生,一成不變的鬥爭生活實在要無聊死他了。
讓我看見蓮示君更多不同的樣貌吧,小貓,全靠你啦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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貓與烏鴉
「這是餵食幼貓的奶瓶,消毒部分建議……」
「誒,這樣啊。」
「還有泡奶時水溫最好在35度上下,每隔四小時……」
「啊啊,好的好的。」
面對健談的寵物店員,他臉上掛著微笑,看似十分專注的聆聽飼養小貓的方法,但店員說的話僅是從耳邊飄過,轉瞬就從大腦中消失了。
從墨鏡下不著痕跡的盯著店員身後,成群玩樂的狗仔,他只想知道那渾圓的毛肚子摸起來是什麼感覺;至於貓,就留給蓮示君去擔心吧。
瞥了眼身邊的灰髮少年,神情相當認真,不時輕輕點頭,謹慎記住寵物店員所有的叮嚀,微微張開的嘴唇像是要說話,但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。
蓮示君,像帶孩子看醫生的父親似的。他嘴角不自覺的勾起淺笑,覺得這模樣的朋友實在有趣。
「那,如果貓嗆奶怎麼辦?給牠拍背嗎?」
「嗆奶的狀況,處理方式有兩種……」
提出問題的當下,蓮示君忽然轉頭看他,有點詫異的樣子,今日這樣的神情出現不只一次,好像他忽然變成了外星人還什麼的。
回程的路上,兩人拎著大包小包的幼貓用品,他笑著問:「你今天看我的眼神很怪啊,我頭上長角了嗎?」
得到的回答是慣例的沉默,他也習慣了,邊走路邊想,人類有種在頭上注射物質假造惡魔角的手術,不知道對喰種效果如何,要是去弄一對角在頭上,蓮示君看到不知道是什麼表情。
「……覺得很厲害。」
隔了不知道多久,突兀的回答讓他瞬間回過神來,蓮示君眉頭微皺,像是思考了很久才得出這樣的答案。
「啊?什麼很厲害?」
「……會說話。」
會說話很厲害?一時無法理解話中涵義,他愣愣地盯著眼前的人;一直覺得自己在揣摩這位渡鴉先生的心思方面,比別人都好上許多,但蓮示君現在的回答有點超出認知之外。
原來,沉默寡言的少年,不是不屑說話,而是不會說話。
回想起過去許多的畫面,蓮示君的沉默總被認為是挑釁與示威,引起許多紛爭,誰知道,這個傢伙只是不知道要說啥而已。
「蓮示君。」
「呃?」
「……原來你不是不想說話,只是不會說話嗎?」
看著對方略顯尷尬的臉,他實在忍不住自己的笑意,放聲笑了起來,換來蓮示君更加不悅的臉;大概是受不了周遭路人的視線,蓮示君奪走他手上的袋子,飛快的離開現場。
「發現弱點了啊。」
「……閉嘴。」
他笑著追了上去,盡量克制自己的音量,知道再玩鬧下去,惱羞的蓮示君可能會直接一拳揮過來,雖然兩人在大街上打成一團的經歷也不是沒有過,但他並不想毀掉現在的好心情。
雖然戰鬥很強悍,但無法放任弱者不管,照顧小動物意外的認真,還有,非常不會說話。
好像,越來越瞭解蓮示君了。
止不住臉上的笑意,他跟在灰髮少年的身邊,腳步輕快的一同踏上歸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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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詩,聽說你在養貓?取名字了沒?」
「名字?」
伊鳥晃動手中的酒杯,鮮紅的液體蕩出小小漩渦,他盯著杯子略為出神;還沒想過要給貓取名字,而且基本上,都是蓮示君在照顧的。
「叫牠咩咩好了,老是咩咩叫,很吵。」
「貓不是都喵喵叫嗎?」
「咩咩的叫,所以我總覺得牠不是貓。」
啜飲著血酒,他享受獨自待在伊鳥店裡的愜意時光,貓咪的加入並沒有讓生活帶來太多改變,除了咩咩的叫聲之外,就是蓮示君待在基地的時間多了,不像以前時不時就消失個三五天不見人影。
「渡鴉先生算定居在你那了,你也真行,這種都收服得了。」
「是……那個生物的功勞,不是我。」
「對於你家奇特的裝潢風格,他有沒有表示意見?」
面對伊鳥頑皮的表情,回想起蓮示君曾一本正經的問『你很有錢嗎?』,他就忍不住笑了出來;對於藝術品這一類東西,從來都是喜歡什麼就要弄到手,有時候真的搞不來,乾脆就自己複製一個。
雖然華麗鮮豔的擺設和灰溜溜的渡鴨,確實一點都不搭配,但蓮示君擔憂的竟然是價錢問題。
節儉,或者說,窮慣了。他腦中的蓮示君性格列表,又加上了一筆。
「……詩,你為什麼對渡鴉特別好?」
忽然伊鳥問了,盯著他的眼神格外認真;她是個相當敏銳細緻的女性,也許是自己言談間透露了什麼訊息。
「……有嗎?」
「沒有嗎?下次我幫你拍照,自己看一看吧,一說到他你表情都不一樣了。」
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臉,也許是與伊鳥單獨相處過於鬆懈,也或許他對於蓮示君的情感,已經明顯到眾人皆知。
他低頭飲酒,發酵的苦澀酸味擴散在嘴裡,他還不太明白愛情是什麼,友情、親情,所有的感情,以往他從未認真去思考其中意義,只是照著自己的喜好行事而已。
這次,似乎有點不同。
「伊鳥,喜歡一個人,需要理由嗎?」
他悠悠的問,眼前的女子眨了眨眼,像在思考,但伊鳥並沒有回答,只是把兩人的酒杯斟滿,用柔和的眼神注視著他。
「我找不到理由,也許蓮示君帶給我許多新鮮感,但你知道,我是喜新厭舊的人,也許很快就會膩了。」
「可你不能否定,此時此刻,你是喜歡他的。」
「……。」
少見的,他說不出反駁的話語,也許是血酒的威力正在發作,腦袋也變得有點遲鈍。
在沒有被人戳破之前,他任由自己隨心所欲,以『朋友』的名義和蓮示君相處;但這樣的情感一但被定義,他忽然有種無處可逃的窘迫感,好像喜歡一個人,就一定得做點什麼求愛的舉動才行。
那畫面想像起來實在令人哭笑不得,向蓮示君求愛的他。
「……我說,你都這麼明顯了,渡鴉先生多少也有點感覺吧。」
「那妳就太小看蓮示君的遲鈍了。」
一口喝完杯中的血紅液體,嗆辣的刺激氣味直衝腦門,讓他忽然格外的清醒。沒錯,就算全世界都看出來我在求愛,蓮示君大概只會皺皺眉頭,接著默默轉身幫他的小貓泡奶去。
如果我是那隻貓就好了。
這個念頭不只一次的出現在他腦中,但永遠不可能成真。
酒醉的酩酊感讓人舒適,但他顯然對於血酒的代謝能力非常優異,離開伊鳥的酒吧不到半小時,站在家中廚房喝水的他,醉意已經退了七、八分。
望著流理臺上雜七雜八的幼貓用品,他想著,也許利用這隻貓,他能夠得到蓮示君更多的關注,但這種做法實在有點可悲,好像自身沒有半點魅力能吸引男人似的。
這倒是提醒了他,他這個徹頭徹尾的男人,究竟有什麼特質可以吸引男人了?除非那個男人本身就喜歡男人。
他果然還是醉的,都想些什麼亂七八糟。
轉身回房的剎那,一張大臉赫然出現眼前,一向警覺心很高的他,竟然身後站了人卻完全沒發現,瞬間驚嚇加上酒後的微暈感,他一個踉蹌往後倒在地上,連帶那人也跟著跌跤,紮紮實實的壓住了他。
本想開口罵人,發現肇事者是蓮示君時,卡在喉嚨的髒字又硬生生吞了回去。
覆蓋在身上的重量,男人身體的溫度,他還能感覺到蓮示君呼吸時胸口的起伏,微微的心跳;而壓倒他的人,第一時間並沒有馬上站起,反而一臉不知所措的模樣。
也許他喜歡上的,就是這種表情的蓮示君吧,比起強悍無情的渡鴉,更加單純且真實,意外的可愛。
實際肢體接觸帶來的感受,比腦袋裡的胡思亂想來得更直接明確,不由自主加速的心跳,提醒著『我喜歡他』這個事實。
「扶我起來。」他說。
「呃。」
「扶我起來啊,是你撞倒人的不是嗎?」
雖然不討厭被蓮示君壓在身下,但廚房並不是一個理想的性愛場所,他被自己這個帶點顏色的想法給逗笑了。
看蓮示君奇怪的尷尬表情,就是夜裡起來要餵貓,半夢半醒間沒看清自己才撞上的,跟所謂情慾意義的壓倒根本是兩回事。
「你是要去餵那個……一直在叫的生物吧。」
「貓。」蓮示君總是很肯定。
於是他跟著一起餵貓去了,說對那生物有興趣絕對是騙人的,他只是希望今晚,能和喜歡的人多相處一些時間而已。
比起剛撿回來的時候,貓咪似乎長大了些,在蓮示君的悉心照顧下看起來也比較健康,活動力相當旺盛,無論抓到房間哪個角落,都會不屈不撓的朝蓮示君的方向爬去。
才這些天,就會認親爹了,如果他也來陪貓玩,這小東西會不會也把自己當爸爸。
這樣就是名副其實『他們』的小貓,他們的孩子。
忽然出現眼前的奶瓶打斷思緒,一直不知道在瞎忙什麼的蓮示君終於泡好奶,正把奶瓶遞給他。
「咦……要我餵嗎?」
「恩。」
餵食小動物這事還挺新鮮,他爽快的拿了奶瓶,一手把還在爬行的小貓拎起來,抬頭詢問這個動物的奶爸。
「這樣,塞進嘴巴就可以了嗎?」
「呃……不是。」
蓮示君皺了皺眉,大概在思考該如何說明,嘴巴開開闔闔就是沒說出半句話,很困擾的樣子。不過是餵個貓,有這麼高難度嗎?他試圖回想寵物店員的教學,但只記起店內小狗們蠢萌的胖臉。
忽然蓮示君抓了他的雙手,直接把貓和奶瓶放到適當的位置,調整好角度讓牠開始喝奶。
「如果讓牠喝太多空氣,會不舒服的。」
望著小貓的灰髮少年,那樣柔和的表情,也許蓮示君自己都不知道吧;覆蓋在自己手掌上屬於別人掌心的溫度,和貓咪的奶瓶一樣,溫溫的,很舒服。
他現在覺得,當時在寵物店沒有認真聽店員說話,是非常正確的決定。
可惜貓的食量挺小,沒多久就喝完奶了,接著還得給牠拍背幫助打嗝,真不曉得野生的母貓是怎麼照顧孩子的,這麼麻煩的手續。
但盯著幼貓吃飽後微瞇著眼睛,昏昏欲睡的舒適模樣,讓人情緒跟著放鬆舒緩下來;這小東西雖然還是很像老鼠,看久了也挺討人喜歡,特別還是蓮示君和他手把手餵過的。
「接下來呢?這樣是睡著了吧?」
「睡著了。」
「把牠放回去盒子裡嗎?」
「恩。」
把幼貓放回床鋪之前,他隔空送上了輕吻,算是獎勵小貓今晚給他帶來的額外福利;也許他能試著與貓咪更親近一些,除了蓮示君這個奶爸的誘因之外,和小動物接觸的感覺似乎也不壞。
安置好幼貓後,發現蓮示君正盯著他瞧,雖然房間燈光昏暗,但仍能看見對方臉上可疑的紅暈。
「你臉紅了嗎?蓮示君。」
這可真稀奇了,他笑。
也許喜歡上蓮示君這件事情,並沒有想像中那麼麻煩,和養貓大概是同樣的,只要能耐心的慢慢付出,點點滴滴累積,在某時某日一定能得到回報。
他希望,屆時收穫的會是蓮示君的愛情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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03
買了新玩具。
在相機店裡一眼就相中了它,獨特的外型,復古的氣氛,比起其他五顏六色的新型產品更具吸引力;功能、性價比之類的都無所謂,只要能拍出東西來就行了,通常他追求的是物品帶給他的感覺,而非實用性考量。
喜歡上蓮示君,與他的購物習慣大概是同一種邏輯,看對眼了,沒有什麼理由。
「來,笑一個。」
卡嚓一聲,伴隨強烈的閃光,拍立得相機吐出來的照片,浮現出部下眼睛眨到一半,臉部極為慘白的詭異模樣,真是一張好作品,好笑的那種。
「詩先生,你抱著相機到處拍,這些照片要幹嘛用?」
「不幹嘛,好玩。」
說著鏡頭對準另一名部下,毫無預警的按下快門,得到一張緊閉雙眼,任憑宰割的無奈表情,外加非常蒼白。
這閃光燈得想辦法處理,不然人人都白得跟藝妓似的。
說起他買相機的初衷,是某天把幼貓抓在手上玩,發覺這小東西沉了不少,身體也超出手掌範圍,生長速度實在很驚人,於是興起了幫小貓拍照做紀錄的念頭,否則再過幾周,小貓也許就要變成大貓了。
此外,他也想拍下蓮示君餵貓的畫面,看著就讓人心情愉快。
只是那位奶爸今天回來得很晚,雖然小傢伙強壯許多,他也能幫忙餵食,但對愛貓心切蓮示君來說,晚歸錯過幼貓的吃飯時間,仍是很罕見的事。
他把小東西給餵飽了,和牠玩了一會兒,看這生物吃飽睡、睡飽吃,一臉滿足的又昏睡過去,真心覺得當貓挺幸福的,尤其當蓮示君養的貓。
拿起拍立得,琢磨著哪個角度拍起來比較好看,但小貓的睡姿遮了半張臉,怎麼調整都不滿意;他試著輕扯了一下擋住臉的前腳,沒反應,再拉一下,安全,牠熟睡得跟小豬一樣。
小貓露出整張臉後,按下快門,自動感應的閃光燈此時也很配合,沒有發出刺眼閃光,得到一張沉睡的幼貓寫真;他瞇著眼看著照片,再對比模特兒本人,忽然起了玩樂的興致。
最好的模特兒,就是這種任憑攝影師擺佈的吧。
抓著幼貓的四肢玩得正歡,他聽到蓮示君的腳步聲朝房間走來,不太尋常,比平日的腳步更重、更疲倦,心中隱約能猜測到對方晚歸的原因。
「……你在幹嘛?」
「啊,你回來了啊,蓮示君。」
若無其事的招呼,少年髒亂狼狽的模樣印證他的猜想,大概在哪兒獵食或打架了,弄得自己遍體麟傷;但只要蓮示君不講,他也不想多問;喰種的世界便是如此,弱肉強食,他相信蓮示君有保護自己的能力,多餘的關心對渡鴉而言只是負擔。
但希望有一天,蓮示君能信賴他,甚至是依賴也無所謂,他想成為這個男人陷入危險時的後盾,而不是默默等待的局外人。
「這個啊,叫做拍立得相機,像這樣的按一下這個鈕就可以照相……。」
拿起相機幫蓮示君照相,隱藏住小小波動的心緒;如果表現出來,那會顯得他非常重視蓮示君,勝過於對方在意自己的程度,讓他感覺失去所有的籌碼,在情感上處於劣勢。
無論如何,得到蓮示君的照片一張,受傷的模樣雖然不是挺好看,但很真實。
繼續擺弄著小傢伙做造型,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,有幾分鐘蓮示君甚至就呆站在旁邊看他拍照;嘴上雖然隨意的說著關於貓的話題,但他心底其實非常非常的在意,身邊那個渾身髒亂、一臉恍惚的男人。
你不主動說,又以這樣的狀態待在我旁邊不走,這不是逼我關心你嗎?
在心中暗自翻了個白眼,心情是說不出的複雜,他盡可能以日常的口吻問:「話說蓮示君你是幹什麼去了?掉到水溝裡?」
「……。」
「你獵食了?」
「……不算。」
問了等於沒問,真不知道他的糾結是為誰,只能無奈的將注意力又放回幼貓身上,此時蓮示君往後挪了幾步,大概終於意識到該先洗個澡,而不是髒兮兮的站在這擾亂他的心情。
「……你不要吵閃電起來。」
「才不會呢,剛剛怎麼弄這生物都睡得跟失去意識一樣……。」
「閃電。」
沒走幾步蓮示君又回頭叮嚀,還非常自然的使用著『閃電』這種意義不明的名字,之前他隨口取的『咩咩』相較起來簡直清新可愛脫俗;雖然這小傢伙確實都是蓮示君在照顧,但命名這種事還是得有點品位才行。
「這是個超無聊的名字啊蓮示君……。」
轉身還想幫小貓爭取改名,赫然驚覺灰髮少年背部一條巨大的傷口,從側後背蜿蜒到腰間,破碎衣服下綻開的皮肉還未癒合,滲著鮮血。
「那個傷是怎麼回事?」
猛然抓住眼前一臉呆滯的男人,剛才只看到蓮示君的正面,想不到到傷勢竟如此嚴重,憤怒的情緒油然而生;一般來說他很少動氣,真正能令他生氣的事情少之又少,卻被眼前的景像徹底激怒。
「你遇上了白鳩嗎?在哪裡?」
一如往常的沉默,他加重握住對方手腕的力道,眼神是不容忽視的嚴肅。
「……你殺了他們嗎?」
「沒有。」
那樣巨大且難以癒合的傷口,除了白鳩之外必須是比他更強悍的喰種才能造成,他不覺得4區有這樣的厲害的角色;如果對手是白鳩,而蓮示君又殺了他們,將會產生許多的麻煩,無論對組織還是蓮示君自身。
但真正令他憤怒的,是這個蠢蛋受了這麼重的傷,竟然還若無其事的呆站在那看他給貓拍照!會照顧貓,怎麼就不懂得照顧自己?
他不會輕易承認,這股燃燒的怒氣其實是來自於心疼。
「如果……要我離開的話,也沒關係。」蓮示君說。
鬆開對方的手,那看似淡然的表情,眉宇之間竟然透露出一絲絲的無助,令人哭笑不得;真不知道那顆蠢腦袋都在想些什麼,即使蓮示君殺了白鳩,讓男人離開4區根本是無稽之談。
眼前蓮示君一閃而逝的脆弱,他捕捉到了,令人胸口一緊。
「我幫你處理吧,那個傷口。」
「咦?」
「我跟你一起去浴室吧。」
無視對方強烈的反抗,他打定主意今晚一定得好好的『照顧』蓮示君,用具體行動讓男人知道,受了傷該有怎樣的正確態度,就是好好地、坦率地接受他人關心,而不是自己胡思亂想,以為全世界都沒有他的容身之所。
身體的傷口清晰可見,也容易復原,心裡的傷痕卻恰恰相反,他很慶幸今天發現了這一點。
男人抗議的舉動比想像中激烈,他甚至一度想把蓮示君揍暈了事,還好在他付諸行動前對方放棄了抵抗,乖乖讓他脫掉早已變成破布的衣服。
「不過就是簡單沖洗一下,背部你自己弄不乾淨吧。」
沉默的蓮示君看起來心情很差,低頭臭著臉,無論他說什麼都不答腔,姑且稱呼這種不合作的態度為『鬧彆扭』,想著反而有點好笑。
「你到底是要害羞到什麼程度啊?」
調好適當的水溫,讓溫熱的水順著蓮示君背部流下,他不敢直接往傷口沖洗,也沒用清潔用品,怕太過刺激,只以手擦洗身上比較大塊的髒汙;雖然喰種復原能力極好,這傢伙也不痛不癢的樣子,但他還是小心翼翼的清洗。
換做部下們受傷,抓來站一排用強力水柱沖乾淨就行了,像人類洗車那樣的。這一秒才發現,原來他偏心的如此徹底。
「頭髮也太長了吧?」
輕輕搓揉沾滿泥巴的頭髮,打濕後劉海都貼到鼻尖上了,頸子也被灰色髮絲整個覆蓋住;他邊幫蓮示君洗頭邊想,自己剪頭髮好像不會太困難,改天弄一套理髮工具來玩玩,順便幫這位邋遢的渡鴉先生做個新造型。
大致清理乾淨後,他全身也濕了大半,溼答答的衣服黏在皮膚上感覺實在很差;給蓮示君丟了條浴巾,思考著是不是乾脆再洗個澡算了,忽然感受到一股強烈的視線。
他輕微打了個冷顫,這氛圍很熟悉,是被獵食者盯上的感覺。
「怎麼了,蓮示君?」
才和男人對上視線,突然手腕被用力往前拉扯,他來不及防備,整個人摔進了蓮示君懷裡,兩人跌成一團,蓮示君直接背部著地;比起隔著衣物傳來的炙熱體溫,他心中想的是,才剛洗好的傷口又撞了,媽的,根本做白工。
抬頭想抱怨對方的魯莽,卻對上一雙無比認真的眼睛,不斷透露著『吃』、『想吃』、『好想吃』的訊息。
想吃什麼?
他有些混亂,但眼神離不開蓮示君漂亮的灰色眼珠,像被下了咒語似的,只能一動也不動的盯著對方,讓自己被禁錮。
然後他被吻了,濕潤而溫熱的吻,雙唇接觸的地方彷彿燃燒起來,點燃整軀體。
這傢伙是肚子餓,還是發情了?
什麼原因都好,事實是他們正在擁抱,並且親吻。
心臟像在跑百米,噗通噗通,他決定放縱自己享受這個吻,主動送上雙唇,兩人潮濕的身體緊密貼合,豪無縫隙。
好像戀人似的。
处进行编辑.